2021年11月8日至11日，中国共产党第十九届中央委员会第六次全体会议在北京举行。
十九届六中全会公报指出，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经济发展平衡性、协调性、可持续性明显增强，国家经济实力、科技实力、综合国力跃上新台阶，我国经济迈上更高质量、更有效率、更加公平、更可持续、更为安全的发展之路。
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已经开启，在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进军的过程中，如何让中国经济行稳致远，继续保持更高质量、更有效率、更加公平、更可持续、更为安全的发展之路？日前，红星新闻记者专访了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首席研究员张燕生。
▲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首席研究员张燕生
如何更高质量、更有效率？
顶层设计统筹协调尤为重要
红星新闻：在实现“双碳”目标的大背景下，如何让中国经济下一步发展更高质量和更有效率？顶层设计上应当如何加强？政府又需要进一步做好哪些工作？
张燕生：共同富裕是在推动高质量发展的基础上实现的。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明确提出，“十四五”时期经济社会发展要“以推动高质量发展为主题”。
从本质上说，高质量发展，就是体现新发展理念的发展，是创新成为第一动力、协调成为内生特点、绿色成为普遍形态、开放成为必由之路、共享成为根本目的的发展。
而经济发展更高质量、更有效率，实际上就是推动高质量发展。它需要不断依靠质量变革、效率变革、动力变革来实现。
从经济发展阶段来看，1978年我国恩格尔系数达60%，效率在改革开放40多年来经济发展中的权重，远高于质量、绿色、公平等。此外，资本积累对于推动经济发展所占比重和所作贡献也更大。
如今，2019年恩格尔系数下降到28.2%，国家提出要实现共同富裕的目标，同时还要实现“双碳”目标，这意味着，随着时间的推移，经济发展的均衡点会越来越偏向效率、公平和绿色之间的平衡。但需要注意“度”的问题，比如，如果偏向绿色太激进，会人为制造能源危机。
因此，从顶层设计上统筹协调质量、效率、绿色、公平就显得特别重要。这意味着要统筹解决好高质量发展与实现共同富裕，以及达成“双碳”目标之间的矛盾和问题。
在接下来的国民经济运行中，全要素生产率、全员劳动生产率的贡献会进一步凸显。科学技术的发展与创新，会发挥更加重要的作用，人才的关键性作用也会进一步显现。
如何更加公平？
打好缩小人均收入、城乡收入、区域发展差距的“三大攻坚战”
红星新闻：近年来，我国已经或即将开展的一系列举措，如反垄断调查、房产税试点等备受关注，下一步还需要采取哪些措施，向更加公平迈进？
张燕生：最主要的是要打好缩小社会人均收入差距、城乡收入差距和区域发展差距的“三大攻坚战”。
根据国家统计局公布数据，2020年城乡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比值为2.56，而这一比值广东为2.5，浙江为1.96。
浙江和广东同属于经济发达地区，同样有发达的市场经济、民营经济和中小微企业，但浙江城乡收入差距更小。其中说明，在解决不平衡不充分发展的矛盾方面，关键是构建有为政府、有效市场、有爱社会的协调发展体系存在差异。
浙江和广东同属于经济发达地区，但浙江由于民营经济更加繁荣，老百姓兜里更加有钱，城乡收入差距更小。由此可见，发展市场经济并不必然产生城乡差距。
此外，从人均GDP、基尼系数等指标也能看到，浙江在发展好市场经济的同时，城乡差距、区域差距和社会差距相对比较小。
“十四五”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提出，支持浙江高质量发展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从中可以看出，共同富裕是在高质量发展基础上实现的。
因此，实际上还是要把劳动生产率的增长放在前面，创造新的更大的“蛋糕”。此外，在制度安排上，要完善收入分配制度，构建初次分配、再分配、三次分配协调配套的基础性制度安排。
如何更可持续？
形成政府、市场、社会和谐发力机制
红星新闻：在目前国际社会深受疫情影响，同时逆全球化抬头、全球经济陷入衰退的大背景下，我国经济发展如何保持更可持续性？
张燕生：更可持续，首要坚持生态优先、绿色发展。同时，政府做政府的事，做有为的政府；市场做市场的事，做有效的市场；社会做社会的事，做有爱的社会。三者之间分工应该非常明确，从而形成和谐发力的机制。
对于政府而言，要加快构建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的营商环境。同时，政府要划清权责范围，把大量政府不擅长的事务，通过购买服务等方式，交给专业机构，或交由实行企业化管理但不以营利为目的的履行相应行政管理和公共服务职责的法定机构来具体实施。
如何更为安全？
加强能力建设和风险管理
红星新闻：在您看来，在更为安全方面，中国经济发展未来需要注意些什么？
张燕生：目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和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大流行交织影响，外部环境更趋复杂严峻，国内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各项任务极为繁重艰巨。因此，我们把安全的问题放在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上。
确保经济更为安全发展，核心问题还是能力建设上。比如，要解决一系列关键技术受制于人的“卡脖子”问题；再如，要确保国内的粮食、能源等基本物资生产，稳定大宗商品价格。
要做好风险管理。无论是国家、企业还是个人，都要学会对冲风险，不要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此外，永远不要太过度。不要过度投资、过度消费，要让经济运行处于合理区间。
如何共同富裕？
做大“蛋糕”的同时还要分好“蛋糕”
红星新闻：我国已经将实现共同富裕正式提上了日程。目前经济增速放缓的背景下，是否会对实现共同富裕带来挑战？实现共同富裕的过程中需要注意些什么？
张燕生：经济高速增长与共同富裕其实没有必然联系。高速增长可以是收入分配差距急剧扩大的阶段，也可以是收入分配差距缩小的时期。通常情况下，经济高速增长所创造的“蛋糕”，会使有钱人得到更多，这样会变得更不公平。比如某西方大国，在上世纪末到本世纪初经济高速增长，但却是国内收入分配最不公平的一段时期。
因此，如果“蛋糕”做大了，分配却不公平，仍然是少数人得到了大头，实现不了共同富裕。
当然，实现共同富裕，需要不断做大“蛋糕”，同时分好“蛋糕”。因此，需要通过技术进步和劳动生产率提高，在高质量发展的基础上来实现共同富裕。
从经济学的角度看，共同富裕本身是在一个长的历史阶段，缩小社会个人收入差距、城乡差距和地域差距的长趋势。它不是短期的变化，不是“均贫富、打土豪、分田地”，不可一蹴而就。
共同富裕不是“劫富济贫”。因此，一方面要防止一些人别有用心，把共同富裕妖魔化；另一方面，也要防止有些地方或官员简单粗暴搞平均主义，这些都是不对的。
红星新闻记者 张炎良
实习编辑 向财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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