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末,林彪的四位下属曾显赫一时,他们分别是:
总参谋长黄永胜
空军司令吴法宪
海军政委李作鹏
总后勤部部长邱会作
本篇便来介绍他们四人的故事。
“四大金刚”合影
从左往右,第一位戴眼镜的是李作鹏。
李作鹏1914年4月24日出生于江西吉安市,开国中将,他16岁加入红军,曾任红一方面军司令部传令兵、班长、特务员等职务。
长征途中,李作鹏曾破译国民党军密码,据说对红军行动部署起到了很大作用。
抗战初期,林彪执掌八路军115师,林师长将李作鹏带在身边,委任为师部作战科长——亲信职位。
1939年1月,李作鹏跟随罗荣桓、陈光,与115师师部及686团主力一起进入山东。
同年8月的梁山战役中,李作鹏奉命率直属部队掩护师部转移,他率部爬上山头,然后主动暴露目标,遭围攻的日军投放毒气弹。
李作鹏泪流不止,视力急剧下降,右眼在手术失败后完全失明。
1946年夏季,东北民主联军放弃四平,司令部退至吉林舒兰;李作鹏不顾当时低落的士气,酗酒大醉,遭到林彪严厉训斥。
此后他被调出司令部,由司令部参谋处处长下放任纵队副司令(副军长)。
本来李作鹏是竞争东北民主联军参谋长的有力人选,这一场大醉,把未来可能的东野参谋长宝座拱手让给了刘亚楼——刘亚楼毕业于苏联伏龙芝军事学院,曾随苏联红军参加对德作战,授苏军少校衔。
1947年5月,李作鹏在一次战斗中缴获了一副国军高级军官使用过的墨镜;他非常喜欢,自此养成了佩戴墨镜的习惯,以保护眼睛。
解放海南岛后的合影。一副墨镜,傲立人群。
李作鹏参与了东野在解放战争中的历次重要作战,包括四平战役、辽沈战役、渡江战役、衡宝战役、广东战役等。
1950年4月,李作鹏43军和韩先楚40军一起强行渡海登陆海南岛,大军上岸后,岛上负责接应的琼崖纵队战士们喜极而泣。
琼崖纵队是我党地方根据地武装的一个奇迹,他们从1927年开始,在岛上坚持革命战争二十三年红旗不倒,直到1950年等来主力。
海南岛之战一扫金门失利后的阴霾,为我军解放东南沿海岛屿树立了标杆。
六十年代,李作鹏跟着林彪一起飞黄腾达,出任副总参谋长兼海军政委,并在1969年的“九大”上当选为局委。
然而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林彪事件后,李作鹏失去人身自由。
1980年“两案”审判时,李作鹏非常有个性,在法庭上十分强硬。
后来秦城服刑了一段时间,获准保外就医,安置在太原安度晚年。
保外就医时按惯例要取一个化名,李作鹏十分抗拒,不得已给自己取了一个“李明”的化名,寓意为明人不做暗事。
晚年他摘掉了长期佩戴的墨镜,靠练习书法和写回忆录消遣度日,2009年去世,葬于八宝山革命公墓。
庐山礼堂
下面聊吴法宪。
空军司令吴法宪是林彪一路带起来的嫡系,也是和林彪儿子关系最密切的一个。
吴法宪是红一军团出身,抗战初期曾任115师343旅685团政治处副主任、政委。
东北时期,他是东北民主联军第二纵队政委、三十九军政委,后升任第十四兵团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
从五十年代初开始吴便在空军系统任职,一直做到了司令员兼政委。
1969年2月,林彪曾亲自写信给空军司令部,提出要让“老虎(小名)多单独行动,以便锻炼他的独立工作能力”。
副统帅开了金口,吴法宪自然得照办。
他立即接见小林,以空军司令员和政治委员的名义任命其为空军司令部办公室副主任兼作战部副部长(副师职)——当时小林年仅24岁,入伍不足三年。
吴法宪的这些做法上峰自然都看在眼里。
1970年的庐山上,因为跟着林彪起哄,会议一结束“四大金刚”就开始写检讨;其他三人的检讨很快过了关,只有吴法宪的一直被吊着,战战兢兢。
时过境迁,等到十年后“两案”审判的时候,吴的态度特别好。
轮到为自己辩护时,他从口袋里掏出事先写好的稿子——不是辩护稿,而是认罪稿。
盖棺定论后,吴法宪于1981年9月15日离开秦城,踏上保外就医之路,从“九一三事件”算起正好是十年。
出狱后的吴法宪定居在济南,和妻子儿女团聚,每月组织上给发放补贴。
2004年10月,吴法宪因病在济南市齐鲁医院去世,终年89岁。
黄永胜戎装照
第三位聊黄永胜。
黄永胜1910年出生于湖北省咸宁县一个贫苦家庭,少年时期曾是放牛娃。
1927年,年轻的黄永胜去了崇阳县城,在崇阳县团防局谋得了一个民团士兵的差使。
说来也是运气,策划秋收起义的时候,黄永胜所在的民团被国民革命军第二方面军警卫团混编——该警卫团即卢德铭任团长的那支队伍,起义主力。
此后黄永胜参加了包括起义、三湾改编、上井冈山在内的一系列重大历史事件,成为点燃星星之火的亲身见证者。
在井冈山初期的一次突发小战斗中,还是一名班长的黄永胜不及请示,主动率全班战士向敌人反击。
一番激战,黄永胜部击退了敌人,保卫了前委与军部的安全。
战斗结束后,担任前委书记兼党代表的毛泽东表扬了班长黄永胜。
当时的黄永胜还叫黄叙钱,年仅十七岁;在询问完他的名字后,毛泽东告诉他革命战士不能只讲钱,而是要为无产阶级奋斗。
或许是因境生情,刚刚上山的毛泽东将一种美好的愿望寄托在这位年轻人身上,为其改名“永胜”,寓意革命“永远胜利”。
作为嫡系中的嫡系,黄永胜参加了苏区时期历次反围剿和长征中的大多数战斗。
抗战时期任八路军115师独立团副团长,晋察冀军区第三军分区副司令、司令,机动旅旅长等职。
解放战争时期升任东北民主联军/东北野战军纵队司令(1947年)、兵团副司令(1949年1月)。
辽沈战役后,东北野战军浩浩荡荡入关。
山海关上,据说黄永胜曾极目远眺,看到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军尘土飞扬,遂挥手指关内曰:
“单是我们四野就能跟蒋介石一争天下!”
平津解放后,黄永胜随军直驱中南,解放广州,先后出任十三兵团司令员、中南军区副司令员、广州军区司令员(1955~1968年)等要职,镇守南疆近二十年。
任十三兵团司令员期间,黄永胜的兵团司令部刚好驻扎在今天的深圳宝安(原宝安县),当时香港尚未封关,爱玩的黄永胜便动起了香港之旅的小心思。
1950年3月,黄永胜约了三名高级干部,带着3000元港币,擅自潜入香港。
走之前他忽悠老婆项辉芳说:
“我军即将解放香港,受命先行入港侦察地形,约三日。”
三天后,老婆项辉芳不见黄永胜回来,情急之下她找到了时任十三兵团政委的赖传珠,问:
“老黄到香港去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赖大惊,问:
“他怎么到香港了?”
“不是你们组织上派他去的吗?”
赖一听大事不妙,遂急报告军委。
当时香港的国民党特务很多,三位高级干部到香港玩可不是件小事,直到黄永胜他们平安归来,大家才放下心。
事后,黄永胜受通报批评和党内警告处分一次。
六十年代,黄永胜曾随林彪一起飞黄腾达,官拜政治局委员、军委委员、解放军总参谋长。
期间他犯下诸多劣迹,“两案”审理时被判18年有期徒刑。
人生的最后岁月里,黄永胜获准保外就医,生活在山东青岛,组织上以抗战老兵的名义给他发放生活补助。
1983年4月26日,身穿55式将军服去世。
广州军区司令员黄永胜给士兵示范刺杀
第四位聊邱会作。
邱会作1929年参加兴国县的红军赤卫队,不久编入红军正规部队。
苏区时期邱会作的职务并不高,是一名连级指挥员。
1934年跟随中央红军长征,工作在军委总部后勤部门,历任统计员、粮秣处长,以节俭清廉著称,直到1940年才外放战斗一线岗位。
1959年林彪复出掌权后,把邱会作从中南军区调到北京当解放军总后勤部部长。
十年动荡初期,邱会作被整得死去活来,罚跪、“喷气式”不说,还被打断了一根肋骨,得林彪搭救才被保护下来。
正因如此,邱向来不掩饰自己和林彪的关系,常说“我当然是林彪集团的成员”。
很幸运,邱会作总后勤部的职责和林彪儿子要搞的那些事情关系甚远,所以牵扯的最少——在七十年代初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中,牵扯最多的是空军司令吴法宪,牵扯最少的是邱会作。
晚年邱会作
1980年审理“两案”时,前来探监的老战友万毅还安慰他说:
“你没什么事,宣判完你就会出去了。”
万毅并没有骗老战友,“两案”审结不到一年,1981年夏天,黄吴李邱全部以“保外就医”的名义出狱。
黄永胜被安排去了青岛,吴法宪被安排去了济南,李作鹏被安排去了太原,邱会作被安排去了西安。
最初邱会作的每月生活费只有一百元,住所暖气、淋浴间都没有,配置还不如秦城。
不过从1983年开始,各方面条件逐步改善,九十年代初西安市方面还分了一套170平的房间给老两口。
邱会作晚年精神饱满,身体硬朗,过着普通退休老干部的生活,还能给子女看孩子。
2002年以89岁高龄在北京协和医院去世。
邱会作和夫人胡敏在西安。胡敏是西安人,因此晚年邱自称为“西安上门女婿”
最后,我们来聊林彪。
与富有生活情趣的黄永胜不同,林彪是一个非常枯燥乏味的人。
根据林彪的秘书谭云鹤的口述:林彪生活简朴,没有特别要求,没有什么爱好,也不讲究吃穿。
因为当年被阎锡山的小兵打过一枪,林彪常年睡不好觉,只要有条件,大白天也喜欢拉上窗帘,开着电灯。
他所谓的运动就是偶尔到外面散散步,还有一个兴趣是喜欢坐着车四处转,一边看风景一边思考问题。
战争年代每当打仗要发电报时,林彪总是躺在行军床上下达作战指令,不需要起来看地图。
作为一个谋定而后动、非常谨慎的军事家,林彪在兵马开动前,会将敌我两军态势、作战地形等信息熟记在心。
然而到1971年9月之后,林彪慢慢被黑得连打仗都不会了。
众人把他从南昌起义开始的事迹一个个全扒出来,用放大镜仔细的看,挑出无数bug——很少有人像他这样整个职业生涯被底朝天扒了一个遍,沦为彻底的“bug男”。
甚至连引以为傲的指挥作战水平也备受质疑,从四平一直批到海南岛,沦为“水货元帅”。
周恩来与林彪在重庆,1942年。林彪极少的轻松笑脸照
九十年代之前,官方提及十大元帅时往往会隐去林彪,缩水为“九大元帅”。
不过之后随着历史的沉淀,功是功,过是过,评价渐趋客观。
2007年解放军建军80周年前夕,林彪的照片三十年来第一次出现在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并恢复第三的排序。
同期,在军事博物馆推出的“国防和军队建设成果展”中,一身戎装的林彪像赫然现身。
再后来,林彪的故居也被开放为民间旅游纪念景点。
2013年,湖北省黄冈市博物馆新馆开始陈列林彪铜像——这是官方博物馆中首次单独出现林彪铜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