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五皇子搬来昭阳宫已过去半个月。
我每日不仅要陪着他吃早饭,还要亲自送他去太学处,因为五皇子说他以前都是自己一个人做这些事,所以特别羡慕其他皇子公主。
我想起上次在太学殿外看到他自己一个人的样子,于是便答应了,但现在我有点后悔了。
我坐在欣萍殿里打瞌睡边跟令嫔娘娘说这事,令嫔娘娘劝我道:“你现在跟我说也没用,还是先去睡会儿吧,只有到了年底的时候,皇上给五皇子找了母亲,你才能撂下这份苦差,再忍忍吧,没几个月了。”
我点点头,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晚上,五皇子要我陪着他做功课,我坐在他对面,每日例行公事的问道:“今日在太学处怎么样,辛不辛苦。”
五皇子看看我,笑着说道:“不辛苦,我想到有魏娘娘每日来接我,我一点瞌睡也没有。”
我点点头,五皇子性格很好,又听话,这半月来从没让多担心,想到这里我也觉得剩下四个月也不是很难熬。
等到五皇子做完功课,我已经打瞌睡打了一个时辰,他把我叫醒说道:“魏娘娘,我功课做完了。”
我迷糊地点点头道:“那好,你回秋宁殿早点睡吧,我也睡了。”
正待我要喊五皇子的贴身太监庆言进来,他突然拉住我,眼眶红红地说道:“魏娘娘,我不想一个人睡,我害怕。我昨晚梦到了母后,她哭着跟我说话,眼眶里流的都是血,吓得我一整晚都没睡。”
我瞌睡突然一下就没了,看着五皇子的样子,委屈又可怜,但我毕竟不是他亲生母亲,总不能老跟我一起睡,我蹲下身用手帕擦擦他的眼泪:“别怕,那只是个梦,是假的,你不要去想就没事了,晚上我让庆言守在屋里陪你好不好。”
他依然摇摇头,哭的十分可怜,叫我心里也跟着皱成一团。
“可我还是害怕,魏娘娘,我想跟你一起睡,以前母后在时,我也是跟母后一起睡的,你就像我的母后一样,不然我晚上睡不着,明日精神不好,会被太傅训斥的。”
我看着五皇子红着的眼睛,想到他一个孩子,半夜做了噩梦,连个安慰的人都没有,他怕打搅我睡觉,所以肯定不会跑来找我,我一向又心软,只能妥协:“好吧,不过明日你要回自己房里睡。”
五皇子笑着答应了,我模模糊糊想起来,他上次说他宫里睡的不舒服也是说会被太傅训斥,别说帮别人养儿子养的还真是卖力。
晚上五皇子抱着我,要我唱歌才睡得着,我清清嗓子给他唱了好一会儿才睡过去,于是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床,去我铺好的小床上睡。
九月,令嫔娘娘在昭阳宫种的菊花开了,我们一起摘下来晒干,准备跟五皇子和六公主做枕头,我们还专门翻看了《本草图鉴》,上面有菊花“作枕明目”之说,刚好他们俩常常做功课,又费眼睛。
但佳嫔娘娘不知在哪儿听说的我和令嫔娘娘做枕头的事,特地跑到昭阳宫说想跟五公主讨一个回去,我想我们摘的菊花还挺多,再做几个都够了,笑着答道:“没事,到时候我做……”
“那真是不巧,菊花刚好用完……”
令嫔娘娘突然答道,我疑惑地看向令嫔娘娘,不知她为何说用完了,菊花不是还有很多吗?
令嫔娘娘也看向我,随后笑着对佳嫔道:“真是不巧了,菊花刚好用完了,不过过段时间菊花又要开,我摘了做好,到时候跟你送过去。”
我看着佳嫔娘娘笑着的脸,总觉得有点奇怪,我和令嫔娘娘的说辞不一致,她应该是听出来了,只是她此时的表情一点异样也没有,倒反而不正常。
佳嫔娘娘走后,我问令嫔娘娘为何不能给她,她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我们给了她,她以此生事是最容易的。”
我点点头,心里庆幸还好令有嫔娘娘在,不过她又道:“只是这次已经答应了她,躲是躲不掉了。”
我对宫里的这些弯弯绕绕实在不懂,只有听令嫔娘娘的了。
九月十三日,南方传回消息,水灾已经治理的差不多了,二皇子立了大功,带着治灾官员修河渠堤坝,防治流民,很多事都是亲力亲为,在百姓中很有威望。
据说还有一位官员陪着二皇子一起帮助了许多百姓,当皇上来昭阳宫告诉我,是我父亲魏大运时,我都傻眼了。
以我对父亲的了解,他是一向宁愿吃亏不出头的人,突然转了性,倒让我不习惯了,不过平安就行。
但二皇子信中还说,他们还要在那边待上一个月,确保灾情真正完事了再回来,皇上又夸了二皇子许久,几乎天天宿在云贤妃宫里,导致每次请安时,殿里都火药味十足。
但很快就轮到我了,这天我在欣萍殿跟令嫔娘娘唠嗑,符德全突然来了。
说皇上召我侍寝。
我心里震惊,笑着行礼谢了恩,等符德全走后便皱紧了眉头,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会突然召我侍寝,随后又想到,大概是因为父亲治灾有功,皇上为了表示一下对臣子的看中,所以才召我。
其实我想说,大可不必。
令嫔娘娘看着符德全走远的背影,骂道:“禽兽。”
我害怕被有心人听见了,便拉住令嫔娘娘还想继续骂的架势,说有辱皇上的话是会掉脑袋的,并且我毕竟是皇上的妃嫔,侍寝是早晚的事,我对此不是太在意。
过了没多久,皇上身边的宫人便来昭阳宫等我,我让阿桃跟我梳妆打扮,阿桃脸上都是笑意,说什么我终于能侍寝了,要给我打扮的好看一点。
结果就出现了我穿着海棠色半透明薄纱裙,衣服将肌肤衬托的白白嫩嫩,头上的珠翠差点就将皇后娘娘赏的插完了,我皱眉看着镜中的自己,活像个专勾引人的狐媚子。
阿桃看着我,十分满意道:“我就说小姐果然是个美人,再经过我这么一打扮,就更加美的不可方物了。”
我笑道:“你是在夸你自己呢,还是在夸我呢?”
她摸摸头傻笑着不说话了,我觉得这装扮实在太艳了些,正待我要起身去换衣服时,突然看见五皇子正站在门边。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时候,他就这样看着我,随后跑过来抱着我的腰,头埋在我怀里道:“魏娘娘,你今日打扮的这么好看,是要去父皇那儿吗?可不可以不去啊。”
我拉开五皇子,想他现在已经九岁了,许多事都懂,并且我穿的又单薄,与我太亲近不好。
他看着我,红着眼睛委屈道:“魏娘娘以前对我那么好,可父皇一叫你,你就不要我了,魏娘娘就这么喜欢父皇吗?”
我道:“魏娘娘不是不要你,只是魏娘娘是你父皇的妃嫔,就像以前,你父皇召你母后一样,你懂吗?”
“可那不一样。”
我道:“怎么不一样了,你乖乖的回去睡觉,明日魏娘娘就回来了,好吗?”
我看他开口又要说话,我干脆不听,转身带着阿桃出去了,找来庆言让他带五皇子回宫休息,我怕我再看着他委屈的样子,便要真的不忍心留下来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