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方有哪些很明显的差异?

   2023-09-14 15:21:42 60
核心提示:绝大多数中国人,包括这里的一些答主,由于对南北方了解只是点不是面,存在一些以偏概全的简单化认知,比如认为北方人大方南方人小气(重庆人不是南方人?)、北方人直率南方人委婉(北城老北京很委婉,南方很多山村渔村的上年纪的人根本没学会拐弯抹角),等等;甚至我上中小学的年代教科书里还强化一些幼稚的刻板印象,比

绝大多数中国人,包括这里的一些答主,由于对南北方了解只是点不是面,存在一些以偏概全的简单化认知,比如认为北方人大方南方人小气(重庆人不是南方人?)、北方人直率南方人委婉(北城老北京很委婉,南方很多山村渔村的上年纪的人根本没学会拐弯抹角),等等;甚至我上中小学的年代教科书里还强化一些幼稚的刻板印象,比如“南甜北咸”。

其实中国的北方很复杂,南方更复杂。北方的东北和西北、中原和胶东都有很大的区别,但是好歹还有一点共性,比如普遍人均身高偏高偏壮,比如饮食上普遍有发达的面食文化(东北当然也吃大米);而南方不光江南、中南、西南、华南、赣客文化区域之间差异巨大,就是每个文化区内都有很大的多样性,比如很多区域内都有”宁可听XX人吵架,不听XX人讲话”的对不同地方方言听感软硬程度不同的评价(比如吴语区里比较出名的“宁听苏州人吵架,不听宁波人讲话”)。简单地把南北对立,在很多维度上是行不通的。

可取的整体的南北对比,应该基于南北客观存在的条件差异。南北之间有什么差异呢?很简单,就是纬度不同,一南一北。纬度的不同决定了如下区别:每个季节南方气温都比北方高,南方没有夜晚漫长的寒冬;南方普遍水循环更发达,降水更频繁大量,空气更湿润;南方绝大部分地区比北方绝大部分地区水系更加发达,水资源更丰富,文化中和水有关的东西、水中产物更多;南方的温度和湿度造成了更高的农业生产率和更好的植被,四季常青。这是南北方自然条件上的差异。

南方更高的温度,反而造成南方冬季室内取暖不发达不普遍,南方大部分区域室内冬天比北方更冷,因为北方冬天室内温暖如春甚至如夏,南方人普遍比北方人抗冻。传统上南方的民居层高比北方高,大概是因为南方需要夏季荫凉空气流动,而北方需要冬天取暖节约热气(韩国汉城宫殿寝宫建筑矮小得像火车车厢一样,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吧)。南方的民居很通透,讲究通风避免完全密闭,就是1980年代南方很多城市盖的居民楼还是有这个特点,楼道很多就是漏花窗连玻璃都没有;而且南方的民居往往前后进深比较长,堂屋后面还有一间屋子的布局很常见,应该也是为了夏天荫凉通风;而北方的民居基本都是房间一溜排开,每间房都能晒到太阳。炕在北方绝大多数地区农村民居是标配,城市里没有炕但是过去平房也要生煤炉;而南方顶多就是冬天用炭盆烤烤火,过去并没有固定的取暖设施。

南方因为没有北方那种漫长、不便出门大家猫在家里的寒冬,反而在冬天白天室外往往比室内温度高(尤其是有阳光的时候),因此造成起码两个结果,第一,南方没有冬天的长期农闲,农民没有北方尤其是东北那种几个月在家猫着的时间,传统上农民过完春节就要春耕,因此南方人整体上比北方人少说多做,更勤快更能拼命干活,北方人更悠哉,这是上千年农耕社会留下的烙印;第二,南方社会整体上比北方社会夜晚生活更丰富,习惯于熬夜和吃夜宵的人比例高得多,北方很多城市九十点钟街上就几乎没人了(夏天除外),而在南方很多哪怕是乡镇九十点钟正是店面生意好的时候;大排档这种东西就是南方传到北方的,北方一般城市只有夏天办几个月,南方尤其是华南大排档很多是全年营业。

南方因为水系发达(除了一些山区,不过就算是南方的山区,因为降雨多,也大多和北方干旱的山区情况迥异),清洁条件好,洗澡和擦洗家居很随意,这方面讲卫生的习惯更普遍,而北方在不过二十年以前,大多数家庭洗澡都是一两周一次就算正常,对室内卫生的要求也往往比南方低(另一个原因,南方因为潮湿室内灰尘很少,北方则往往灰尘很多)。

南方各种菜系都讲究做鱼,鱼和鱼制品(鱼丸子、鱼糕、咸鱼、鱼面等等)是所有南方料理的重要食材,而北方菜除了胶东的鲁菜,其它菜系里鱼都属于可有可无的东西。而且过去传统上北方很多地方讲究吃鲤鱼,而南方很多地方鲤鱼是根本不入流的鱼,最次也要吃草鱼鲫鱼,更好的武昌鱼鳜鱼桂鱼等等种类就太多了,绝大多数过去的北方人闻所未闻,上个世纪哪怕北京一般老百姓常吃的只有带鱼平鱼黄花鱼和鲤鱼草鱼鲫鱼,只是近些年来随着市场流通和餐饮企业的发展,南方的各种鱼类在北方的中高档酒楼也可以看到了,甚至进入了菜市场。南方人吃莲藕和莲子远比北方人多,北方烹饪莲藕主要是做凉菜和炸藕荷,南方烹饪莲藕还用于蒸、炒、炖(比如藕炖排骨)等各种烹饪方式。另外,南方人普遍喜欢吃竹笋,从鲜笋到笋干是各种南方菜系的重要食材,而传统的北方料理里笋难得一见。

谈到吃,还有豆腐的南北处理很不同。北方人喜欢吃所谓的北豆腐,味道比较重、质感比较劲道、粗糙有嚼头,而南方人喜欢吃南豆腐,细腻柔软、味道清新。另外北方人喜欢吃各种熏制的豆腐干,多用于凉吃和炒菜,而南方人更喜欢吃豆皮、腐竹、豆泡、豆果之类的更适合煮汤的豆制品。

北方人喜欢吃面食,南方人喜欢吃大米是国人常识,哪怕东北产国内最好的大米也日常吃大米,东北人还是很习惯吃各种面食的,尤其是饺子和面条,而南方很多人一顿饭不吃大米就觉得好像没吃饭。南北都吃面条,北方各地面条宽的更多,更讲究嚼头,而且很多地方吃拌面,南方的面条普遍很细很软,几乎全部是汤面(除了西南也有些拌面)。北方很多地方都喜欢吃饼,而饼这种东西在南方恐怕大多数地方的传统烹饪里是不存在的。

北方任何节日都可以吃饺子庆祝,甚至成了规矩,而招待客人也可以一顿饭专门吃饺子,还显得足够有面子。南方有些地方吃水饺,有些地方完全没有吃饺子的传统——虽然近些年由于速冻饺子的流行这些地方的人也开始在懒得做饭的时候煮饺子了,但是起码在南方的绝大多数地区,饺子只能作为凑合充饥的方便食品或者锦上添花的菜品,如果招待客人只拿出几盘饺子,那是大大的失礼。

包子比饺子在南方有更高的普及率,一些地方传统上不吃饺子,包子还是吃的。包子在南北貌似没有一定之规,只是可能南方小个的汤包比较多,北方实惠的大包子是主流(虽然南方有些地方也吃大肉包子)。而粽子在北方只是端午节的食物,在华南却是常见的日常食物,过春节等节日也吃,而且华南有一个好几斤的超大粽子;另一方面,南方也有些地方传统上端午节倒不吃粽子,反而有地方比如湖北蕲州吃新麦做的馒头,可能在南方麦子做的馒头在过去是高档的食物吧。

另外,可能和气候湿热有关,南方相比北方更喜欢吃一些苦味去火的食物,比如苦瓜、凉茶和龟苓膏等等,北方好像没有什么发苦的流行食物。

南方大多数地方家家户户认真做饭要有一个汤,吃饭不喝汤会不舒服,北方人则基本上没有吃饭喝汤的习惯。

南方人吃青菜多,绝大多数家庭顿顿都要吃叶菜,在华南地区甚至很多藤类也可以做炒菜,而北方普遍吃青菜少且单调,很多北方人家庭一顿饭根本不会炒青菜,果菜(比如茄子黄瓜)和土豆吃得可能比叶菜多,这在绝大多数南方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南方餐饮里纯肉的“硬菜”比较少,北方这种菜比较多,一些大块吃肉的北方菜在南方人看来可能有些粗鲁,当然北方人看南方人所谓的肉菜里菜比肉多可能也觉得亏。

南方大多数地方饭馆菜量都要比北方小不少,可能就西南豪放一点,包邮区尤其量小成了传统,很多北方人去了觉得是抠门。北方尤其是天津山东这些地方,饭馆里菜量能吓坏南方人。北京饭馆的菜量普遍属于居中水平,不愧是有全国代表性的首都。

南方空气湿润,因此一方面人比较滋润,尤其是长江流域男男女女皮肤粉白的比例特别高(到了华南可能由于太阳毒加上水土原因皮肤好的人貌似没有稍微北一点的南方那么多),另一方面很多东西从食物到家具特别容易长霉。不过呢,很多在南方用得好好的竹椅竹桶拿到北方放几天就干裂甚至散架了。

南方河流多,做龙船划龙船在南方很多地方的城乡都有悠久的传统,而北方有这种传统的地方就少多了。老一点的南方人水性好的很多,虽然大多数没有正规学过游泳,小时候都没少在江河湖泊里扑腾。但是大概到了80后往后,貌似很高比例的南方人反而根本没有水性,因为家长对孩子看得金贵了,怕孩子游野泳出事。反而干旱的北方,起码不少城市的孩子会老老实实去游泳馆学游泳。当然游泳比例我没有调研和阅读,只是随便一讲。

南北方自然条件的差异映射到社会上,就构成了一些社会结构的差异。大概因为气候温暖地力肥沃,南方的农民更容易养活自己,南方人独立自主的精神更强,更相信自身奋斗,而相对较少迷信体制(不光本朝的体制,还包括大元大明大清的体制)。南方人的这种自主性在不同地区体现大相径庭,比如湖北江汉平原是相当的个人主义,兄弟之间往往都不齐心;浙赣闽粤一带则更多的人依靠宗族关系;而西南地区则更多的人更随性,今朝有酒今朝醉,更乐观豁达也较少担忧。但是起码南方很少有地方整家整村的人都觉得年轻人应该进体制找铁饭碗,年轻人做些老人搞不懂的新行业的营生,老人一般也不太管,至于穷地方外出打工闯荡普遍被接纳被称赞;而北方很多地方主流观念还是年轻人最好进体制内,再不济也要有个稳定的工作,对年轻人瞎折腾的容忍度要低很多。

另外,中国的北方有强烈的大家族观念的人比较少,聚族而居的村落相对零散;而聚族而居现象普遍、宗族势力强大的区域,集中在浙赣闽粤这一东南区域,以及周边比如鄂东南。江汉平原和西南地区也是宗族势力弱的。这一现象是上千年来的格局造成的,东南因为天高皇帝远,族群斗争频繁,又自北宋以来较少人口大面积流入和换血,自组织的需求强而打击力量弱,因此宗族发展比较稳定、充分。而其它地区或人口重组的历史晚近(比如西南在明代和请前中期、东北在晚清)、或距京畿近被控制得严(比如晋冀鲁豫),因此缺乏长期稳定的宗族发展环境。因此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创造民国和共和国两朝的革命起义者大量来自于东南区域,但是红色年代里这个区域反而是比较不积极和“落后”的,而改革开放又靠这个地方带动全国致富,其中原因耐人寻味。

至于北方人豪爽南方人婉约,北方人勇敢南方人懦弱,或者反过来北方人保守南方人胆大,这些概括多少有些以偏概全了。很多地方的南方人说带口音的普通话的时候觉得蛮斯文,用地道方言做自己的时候豪迈洒脱得一定能震撼到北方人,而北方虽然整体风格粗狂,也不乏人气质精致细腻的地方。至于胆量,全国各地都不乏胆大和胆小的人,不过可能存在做事风格的地区性差异,也要看具体领域进行分析。

北方大多数人住在平原和高原上,而南方则更多人住在山区和丘陵地带,并且很多地方更被河流分割。南方的地理格局复杂性不但促进了方言的多样性,也增加了社会结构和民风甚至集体性人格的多样性,南方各地的山区与江湾码头都造成了独特的民情。因此,论吵架功夫过去的武汉小市民(尤其是妇女)在全国都是出名的,而江西福建广东的山区与丘陵地带则是武斗成风,动不动几百上千男子抄起钢棍上街,抗税和超生罪霸气的也是在这个区域。而太湖流域则几乎是中国最斯文雅致的区域。南方有些县一边是江河一边是山区,靠江的人和山区的人性情就差异极大(过去二十多年因为都外出打工,经历了外部世界的洗礼差异大大缩小),可能不比很多北方人概念化的南方人和北方人的性情差异小。

有一点最外在也最确凿无疑的南北方人差异,那就是北方人整体上比南方人不光个子更高,而且更壮,天然容易挂肉。我近年去一些南方城市,看到95后00后海拔大有长进甚至接近北方,但是细长条的人还是那么多,不挂肉的人更多依然如故。这让我想起上个十年里,有一年从美国回国,先回到北京,再去武汉,再去长沙,再去南宁,再去越南,那真是神奇的一路,每到一个地方,我都要惊呼:这个地方的人怎么这么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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